说到底,马华“要稳定,不要乱”这句口号背后,还是在套弄“改变一定会乱”的谬论。这固然是句经不起推敲的政治口号,不过当中“维护稳定”的思维倾向,是否为马华独有呢?恐怕未必。
我们多少都听过这样的故事:出门参加集会前,某某硬着头皮向(保守的)亲友“报备一声”、“争取同意”,结果换来“为什么要这样激进”、“维持现状不好吗”等一头泠水。敢情马华“要稳定,不要乱”这出戏,就是唱给这类保守选民的?
我们大可反诘:走上街头,喊喊口号,拉拉布条,呈备忘录,这就叫激进吗?我国抗争者的暴力程度,放眼全球,比起燃烧警车、绝食抗议、引火自焚等,尽管说不上“斯文”,但怎么看也只是小巫见大巫,对不?
愤慨归愤慨,不应忽视的是,把“可能乱”说成“一定乱”,其实是种对“政权更迭”的后果进行过度夸大。而这似乎未必只是马华或保守选民的通病。比如,在多项抗争之中,公民组织的奋斗目标之一,便是追求两线制,以促成改革效果。问题是,选民一方面不可能确保两线制在来届大选必定诞生,一方面也无法担保新任执政党一定落实改革,对不?
我绝非反对各组织的奋斗策略,更无意否定两线制的正面作用,只是作一提醒:假使我们对于两线制投入过多的筹码,会否亦是另一种对政权更迭效果的过度夸大?如果说保守论者是“过度悲观”,这则是“过度乐观”,两者正好是一体两面。
其实,不管是脱离殖民帝国的新兴国家,还是成功赶下董建华的香港,无不提醒我们,瞬间变天的改变,未必会产生实际的变革,更多时候只会诞生另一批权力精英。正因固有的“激进”观念既难以达到“根本改变现状”的初衷,同时又沦为保守派诟病的理由,所以才有人尝试重新界定它。
香港社运份子庞一鸣就主张,激进未必就是公民以激烈手段向政府施压、追求立即变天的改革。相反,他认为,激进如果要达到真正、根本的改变,其实可以是由公民自身发起(而非要求政府)、进行温和(而非激烈)而长期(而非瞬间)的社会改造。例如,他点破立法会无法规划香港发展的局限,发起拒绝地产商运动,号召以精明消费、环保等方式,直接改善民间生活,对抗经济不良发展的问题。
拓宽“激进”定义作为一种方法,既能抗衡维稳论述,又可深化抗争力量,可为公民社会参考。
《光华日报》